“爹爹……”

    孩童的呼唤仿若魔音灌耳,震得沈钟毓恐惧地惨叫一声向后仰去,他连滚带爬地挪动,无意间踹了婴孩数脚:“我不是……我不是你爹爹!我不是!”

    孩童被踹翻,坐倒在地只是微微一愣,好似以为对方在与她玩乐,随即笑容愈发真挚:“爹爹抱……”

    “我不是你爹爹,你为什么还要再回来,滚,滚去你那便宜娘亲那里,滚啊!”

    话音刚落,便见身旁翰影双臂一震,手中宝器击打出的威压再一次砸在沈钟毓身上:“你可知罪!”一直沉默不语的怒目罗刹头一回发出凶狠的质问,声音洪亮似钟鼓,震得人双耳刺疼。

    负伤修士终于明白伏罪境为何将他困在此处,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语调中溢满悲凉:“罪?我何罪之有?!”凌乱的黑发将面庞遮挡大半,他悄然注视着眼前展露纯真笑意的孩童,眸底几不可查划过一丝恨意,“你该死,你的娘亲也该死!死,背叛我的人都得死!哈哈哈哈哈,都得死!”

    孩童悄然收起了脸上咯咯笑意,好似被眼前人凶狠的模样吓住,怔愣在原地。

    “我云洲沈家何其富贵风光,你一个杂种,有什么资格!”说这话间,沈钟毓竟猛然扑上前欲掐住孩童的脖颈,熟料双手尚未触及,便见呆滞的孩童骤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他猛然扑空,摔落在地,良久的寂静中,伏于地面的健壮身影微微颤抖。

    冰冷讽刺的音调自清瘦修士嘴角溢出:“你贪图美色抛妻弃子,将妻贱卖虐待致死,将子砍杀剔骨剥肉,对外却扬言妻子走散数年未归,其手段残忍,罪无可恕!”

    灰镜中冰冷的目光悄无声息对上了白凡凡的视线,嘴角轻轻一勾仿似在笑:“此人已然罪不容诛,是生是死,由你二人来决断。”

    话音刚落,便察觉双臂骤然一松,禁制褪去,双臂亦能再次自如移动。白凡凡空茫的视线一转,对上了翰影同样惊诧的注视。

    二人恍然大悟,意识到这便是此处出口留给他们的难题了。

    是生还是死,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灰镜中人手持之物彼时皆在他们手中,翰影恍惚觉得宝器有些烫手,可如何也甩不开,而白凡凡手中纸笔亦是仿佛长在了掌心,同样难以剥离。

    生死簿上冰冷的字迹正牢牢牵住另一人的性命,手中狼毫笔却迟迟无法落笔将其名字划去。

    犹豫的当头,灰镜中的清瘦修士再次发出森冷的提醒:“伏罪境外已有其他修士靠近,若你二人未及时做出决断,待其他修士入内,他,便是你二人的下场。”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沈钟毓因受刺激而有些微微脱力。

    两人一瞬明白,为何六名修士入洞长久也未有回应,想来在他们之前,沈钟毓等人同样面临了死生选择的难题。

    而沈钟毓的答案,并未让灰镜中的二位修士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