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一旦入体,就已经与血液融合,遍布全身。要想彻底消除已经不可能。但是由于他发作时间尚短,须虫瘴还没有变得太强大,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让它‘入睡‘。”

    柳盛仍然紧握着手中的刀,眼中怀疑未散,“你的手里,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你又怎么会对须虫瘴这么熟悉?”

    掌柜揣起袖子,很有耐心似的看着剑拔弩张的对方,“你们来我客栈住了这几天,不就是在查我吗?难道问了那么多人,还没问出来眉目?”

    柳盛眯起眼睛,语气生硬冷峻,“忠王身上的也是须虫瘴。”

    “既然你们会去百蟊泽,猜的也算是八九不离十。的确,我自从听到关于忠王生病的消息,就猜到他中了须虫瘴了。”

    柳盛面上闪过一丝杀意,“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该将你立刻收监提审。”

    “但是你不会。”掌柜微笑,那笑意却没有蔓延上眼角,“毕竟能审我的人还在菜窖里呢。稍有差池,他就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重六的眼睛从掌柜瞟向柳盛,又从柳盛瞟回掌柜,紧张得刚才还被冻得冰冷的掌心也开始冒汗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柳盛突然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他于是小心翼翼地站到两个人中间,腆着脸对柳盛笑道,“柳大人,咱们眼下还是先想办法让宪司醒过来。我们东家也是好心救人,现在内讧,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要是有什么误会,也等宪司大人醒了再说吧?”

    柳盛皱眉看着他,倒仿佛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一些。他放下手里的刀,凛然道,“明天一早我就会去求见国师,请他来为宪司诊治。”

    重六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股子的威胁,仿佛有种搬出大佛来吓唬掌柜的意味。

    不知道要是他知道就连国师在掌柜面前都得礼让三分,脸上会是什么颜色……

    柳盛不肯留下徐寒柯一人在菜窖里,过了一会儿便又含了一口茶下去了。许大人早已找了间空客房呼呼大睡去了,众官兵轮流值夜,整个中庭将彻夜灯火通明。廖师傅留下了几碗茶后也回后院睡了,只有重六留下来,跟掌柜坐在槐树下那几张石墩上,观望一下状况。

    掌柜将自己的外衣披在肩膀上,从柜台后面拿了本重六平时存在那的戏本子来看。

    重六则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睛酸胀,嘴巴里也仍旧有股怪味。正暗自埋怨着今夜不知还能不能睡上觉,便听掌柜说,“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睡。这儿也没什么事了。”

    重六揉揉眼睛,道,“您之前一直让我跟在地窖里,我想着是您还有什么吩咐……”

    “留下你,是让你看看徐寒柯沾染上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沾染了秽而不自知的人可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秽这种东西,处理的时候一定要及其小心,一点都不能含糊。”掌柜抬头看着槐树叶子中的某处,轻声道,“以后要是想让你帮我打打下手,才不至于酿成什么大祸。”

    重六愣了片刻,傻乎乎地问,“东家,您这是升我的职了?那工钱……”

    掌柜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先试用着,等你业务熟练了,再给你涨。”

    “好嘞~”重六一听有钱拿立马眉开眼笑,也不管他是不是暂时还拿不到这种小小的细节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东家我先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