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宝姝果然十分不快,但她仍然记得祖父教诲,强忍着道:“你又不是有意生病,何罪之有?”

    “娘娘不知,奴婢这是旧病复发。”

    “哦?”

    “奴婢因家族罹难,父母被发配极北苦寒之地,父亲母亲挨不过去,早早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娘娘应该没有试过食不果腹的滋味吧?奴婢试过,和野狗抢食,奴婢也试过。”玉琢叹了一口气:“万幸后来,因为姑姑受圣上宠爱,奴婢家族被赦免了流放刑罚,奴婢终于不用再呆在那个不毛之地了,而是回了京城。”

    原来玉琢以前那么凄惨,萧宝姝听得都有些同情她了,但是玉琢又道:“奴婢回到京城后,虽然流放刑罚被免,可到底是罪臣之后,只能暂时以侍女的身份陪伴在殿下身边,姑姑在殿下八岁那年离世,殿下整整一年,都睡不着一个整觉,每晚一闭上眼,就噩梦连连,那一年,是奴婢一直陪着殿下,殿下睡不着,奴婢就陪着他也不睡。”玉琢瞧着萧宝姝,道:“后来,殿下终于能入睡了,但是奴婢却落下了一个心悸的毛病,发作起来,疼痛难忍。”

    萧宝姝越听越不是滋味:“你说这些,是何意?”

    “奴婢意思是,奴婢和殿下,是表兄妹,是自幼青梅竹马的情份,旁人……”玉琢将这个“旁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是断断越不过去的。”

    萧宝姝到底只有十六岁,更兼被萧太傅娇宠着长大,玉琢这般明目张胆挑衅,她终于落了圈套,又惊又怒:“你放肆!”

    “奴婢不敢。”玉琢咯咯一笑。

    “我看你敢的很。”萧宝姝怒道:“我不管你和殿下是怎么从小到大的情份,但现在,我才是殿下的正妻,并非什么‘旁人’,你一介奴婢,若再敢来我面前生事,我随时可以逐你出府。”

    “娘娘好大的威风。”玉琢丝毫不惧:“只怕到时候被逐出府的,另有其人。”

    “你!”萧宝姝被气得不轻,刚想喊仆婢进来将玉琢拖走,忽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清润身影出现,是梁珩!

    梁珩来了!

    萧宝姝惊喜交加,刚想喊“殿下”二字,跟他诉说玉琢的放肆,忽见门槛旁的玉琢对她笑了笑,然后直直向后仰去,佛堂的门槛处是有几步台阶上来的,玉琢就这样从台阶滚了下去,梁珩见状,一个箭步就冲上来,焦急地扶起玉琢:“玉琢,你怎么了?”

    玉琢额头跌破了,她一改刚才在萧宝姝面前张扬放肆的面目,而是眼眶含泪哆嗦着手指向萧宝姝:“娘娘推我!”

    “你胡说!”萧宝姝没想到玉琢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殿下,你应该看到的,我没有推她。”

    “没有推,难道是我自己跌下来的吗?”玉琢泣道:“殿下,奴婢只是一个月都没来拜见娘娘,心中不安,所以前来请罪,谁知道娘娘一见到奴婢,就喊打喊杀,还说要给奴婢赶出府……后来……后来还将奴婢推下台阶……”

    “我没有。”萧宝姝争辩着。

    “难道娘娘没有说要将奴婢赶出府这句话?”

    “我是说了,但那也是你先挑衅我,你说你穿的鲛纱天下只有一匹,殿下赐给了你,你说你的心悸旧病是因为陪殿下,你说你和殿下是打小的情份,旁人越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