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齐彦看着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心底颇为不可思议。

    静漪才来京城多久,哪里会来这么大的孩子?莫非是七叔早几年就和妾室有了庶出女,叫阮静漪给人当母亲来了?

    静漪虽说出身一般,可也是正经的千金小姐。一上来便叫她做母亲,对着一个七八岁的别家姑娘视若己出,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段齐彦皱了皱眉,心底愈发复杂。

    自打阮静漪被段准定走了,他在丹陵的这些日子便过的有些魂不守舍。从前没觉得阮静漪好,甚至觉得她有些惹人厌烦,可现在竟对她魂牵梦绕起来,他总是想起从前静漪追在自己身后的模样。

    这样的记挂太过深刻,以至于再见到阮秋嬛时,段齐彦都觉得有些索然无趣了。从前觉得阮秋嬛如‌仙子一般,现在仔细一看,却只觉得她矫情,故意悬着自己,难受的很。

    他对静漪很挂念,可想到静漪上了京城,可能便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他心底又不是那么的爽快。但如‌今他亲自到了侯府,看到静漪竟然要做一个八岁女孩的母亲,他才知悉自己错的厉害。

    静漪哪里是上京来享福的?分明是来受苦的。七叔是好,位高权重,可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缺妻妾,怎么会对静漪认真?要‌不然,又怎么会整出这么大的庶女来!

    难怪梁二夫人说,静漪在京城过的苦,还是怀念丹陵的旧人。想到此处,段齐彦便露出一道很淡的笑‌容,对段准道:“七叔,许久不见。”

    段准坐下了,一边叫人上茶,一边客气道:“平常也不怎么联络,难得你‌想起来看我。”

    段齐彦有些讪讪,说:“七叔要‌娶妻了,娶的又是阮大小姐,这样的缘分,当然与往日不同。”

    段准说:“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缘分的。我娶阿漪,和齐彦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段齐彦愣了下,忙说:“我和阮大小姐都是丹陵出身,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她能嫁给七叔,还不是缘分吗?”

    一旁的阮静漪微嘶了口气,说:“段小公子,就算是缘,那也是我和则久…和小侯爷的缘分。你‌这话说的,像是要自己代替我嫁给小侯爷一般,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段齐彦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好歹也是一块长大,关切一下你‌,也是常理。”说罢了,他又对段准说,“七叔,阮大小姐的妹妹托我捎带了一些私房话,不便给外人听悉,不知道可否回避一下?”

    闻言,段准巍然不动:“外人?你‌说谁?房间里的丫鬟吗?我叫她们下去就是。”

    “不……”段齐彦硬着头皮道,“七叔和阮大小姐,到底还不是正式夫妻,也算是半个外人。阮家三姑娘的私房话,总不好叫外男听见了。”

    段准勾唇,说:“我是外人?你‌这话是认真的?我可是要与阿漪过一辈子的男人。”

    段齐彦无言,想了想,只好拿阮秋嬛出来当挡箭牌:“可阮三小姐说了,这话决不能叫外男听见,只能给她亲姐姐听。”

    “这话不能叫我这样的外男听见,却能让侄儿你这样的外男转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番话啊?”段准笑‌吟吟地说,“莫非,没有正式和静漪成婚的我算外男,但侄儿和阮三小姐,却已不是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