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骑着一匹马,歪歪斜斜赶来的夏县丞,看到前方远远扬起的一片尘土,顿时一阵虚软,他只是文官,不似他们常年马背上习武,如今从横州县衙到郊外,已经让他去了半条命了,还马不停蹄,差点一头栽下去。

    好在范烨风是言出必行之人,说是休息,自然停下休息。

    亭子是建在山道一处凸出的地方,依着山壁所建,背面是长满青藤的山壁,前边是层峦起伏的山脉。亭子是由石头铸成,经过风霜侵蚀,柱子上边印迹斑驳,磨损的很是严重,上边的字迹也是一片模糊,辨别不清到底是什么亭子,可能因为地势偏僻的缘故,很少有人歇脚,也没有修葺,所以像是残垣断壁一样。

    看到这座亭子,范烨风忽然之间,想到了初见秦挽依时的那座亭子,他记不住亭子的样子,是否也像这个一样残旧,却记住了亭子的名字。

    错缘亭。

    范烨风扶上自己的手臂,陷入一片沉思。

    “少将军,这么投入,看什么呢,想什么呢?”贺升骤然出现在范烨风身后,看着他突然呆呆的样子,探头探脑,“这个亭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比错缘亭那个亭子还破旧,都快要倒塌了。”

    贺升的嗓门本来比较大,这么一说,大家都听得到,才屁股着地想要歇下的士兵,顿时感觉一阵不妙。

    错缘亭三个字,仿佛一根刺一样,令范烨风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想要清静一会儿的范烨风,眼神一凛,转身走到马边,翻身上马,一声呵斥,一马当先,转瞬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少将军……”贺升想要呼唤,可惜范烨风听不到他的呼唤。

    “贺参谋,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一路上,我们有几次休息,次次都被你打断了。”

    “是啊,少将军都赶了多久的路了,这么些天,想必钦差大臣也才抵达沽州而已。”

    正在休息的士兵,摇了摇头,还没有喘上几口气,又得翻身上马赶路,个个幽怨的眼神,差点没把他射杀死。

    “我怎么了?”贺升问得理直气壮。

    你就不能少去触犯正在凝思的少将军吗?

    你没看到少将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吗?

    你不知道少将军在想些什么吗?

    士兵的心里,呐喊呼叫,他们都是范烨风最亲近的士兵,经常跟随范烨风出动,不管是错缘亭那次追捕九指快刀,还是将军府校场秦挽依的维护,或是伤兵村那次出现手足口病,还是淋雨追逐秦挽依无功而返,怎么说多多少少知道些事情,但知道跟贺升讲理,永远只有他对的时候,便也作罢。

    “喂,你们几个臭小子倒是……”贺升还想要解释什么,然而已经没有人理他了,“不就是错缘亭吗?难道跟秦挽依有关?还是跟上次追不上有关?追不上追回来不就行了?人又不会跑掉!那个秦挽依到底有什么好的?至于让人这么牵肠挂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