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xpo文学工坊>玄幻小说>去邪刀 > 第四章不期而遇
    须髯客与阮南飞二人扶着醉醺醺的雷云在长安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将雷云暂时安置在客栈里。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雷云那粗壮的身躯放倒在床上,待雷云睡着之后,二人才向守候在旁的霹雳堂弟子作别,随即离开客栈。此时已经不在那青龙会总坛,意味着寿宴已经结束。二人也准备作别,启程离开长安。

    只听得阮南飞道:“此次一别,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言语中颇有些不舍。须髯客道:“若是阮少侠想念在下,随时可到兰州尘飞刀铺看望在下。”阮南飞点头道:“不错不错。可惜我天山派地处回鹘势力范围,出行多有不便。不然的话,阮某定要邀请须掌柜到我天山派做客啊!”须髯客微叹了口气,道:“确实可惜。自从于阗国被灭之后,西域便很难再看到汉人的足迹,天山派能够立足于西域腹地,也颇为不易啊!”阮南飞见须髯客面色有些忧虑,便道:“须掌柜勿需对此太过担忧。我天山派之所以立足西域数百年而不倒,那是因为我天山派的弟子并非都是汉人啊!”须髯客恍然道:“原来如此。”话刚说完,忽听得阮南飞叫道:“小心!有人来了!”旋即身影急转,右手紧握剑柄,目光朝那客栈上方的房檐望去。须髯客微觉吃惊,当下也跟着一同望去。只见那房檐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位黑袍少女。那少女头裹丝巾,面蒙轻纱,一双眸子冷艳动人,不是别人,正是雷云口中的那位司徒少门主。

    阮南飞正欲上前喝问,须髯客轻轻一拦,说道:“阮少侠,须某曾在寿宴上见过此女子,还是让须某来吧!”阮南飞微微点头,随即退到一旁。须髯客走上前去,朝那黑袍少女抱拳行礼,开口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府州司徒门的司徒少门主么?”阮南飞闻听此言,大吃一惊,连声道:“什么?她就是西北铸剑名家司徒门的少门主?”须髯客不敢确定,面对阮南飞的疑问,并未作答。那黑袍少女见状,这才开口说道:“不错,小女子正是司徒门少门主司徒剑瑆。”阮南飞闻听此言,不禁眼神一亮,当即连连作揖,说道:“我天山派所用之佩剑皆出自司徒门之手,今日有幸得见司徒门少门主,实是不虚此行。方才阮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少门主见谅!”司徒剑瑆道:“所谓不知者不怪。天山派的少侠勿需介意。”说罢,目光转向须髯客,道:“小女子早知尘飞刀铺铸刀之术乃是江湖一绝,今日在寿宴上有幸得见须掌柜所打造的“御龙刀”,果然是件精兵利器。故此,小女子心中有一个疑问,究竟是我司徒门所打造的宝剑厉害,还是你尘飞刀铺所打造的宝刀厉害呢?”须髯客面色微变,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雷云在寿宴上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心道:“看来此次进献宝刀,还是有些虑事不周,让司徒少门主心里有了芥蒂。”事已至此,再多解释也是徒然,只有顺着对方的意思慢慢消解误会了。

    须髯客道:“少门主,所谓宝刀,宝剑,皆为利器,只要能击败对手,又何需在意它是件宝刀还是件宝剑呢。”司徒剑瑆道:“若是连手中的宝刀,宝剑都不在意,那我司徒门这铸剑名家的名头怕是该舍弃不要了。既以铸剑为生,当嗜剑如命。纵然不能成为天下第一铸剑名家,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教人坏了名头。须掌柜,你也是行走江湖之人,应该明白小女子话中的意思。”须髯客与对方同为铸造兵器之人,兵器有好有坏,但是铸造兵器的名声不容玷污。须髯客此时才明白对方的意图,当下问道:“那依司徒少门主的意思,须某该当如何?”司徒剑瑆道:“小女子给须掌柜一些时日,也请须掌柜给小女子一些时日,你我各施展平生所学,铸造一把宝刀、宝剑,并在天下人面前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我司徒门的宝剑厉害,还是你尘飞刀铺的宝刀厉害!”须髯客大吃一惊,反问道:“司徒少门主当真要如此?”司徒剑瑆道:“身为司徒门少门主,向来说到做到,绝无戏言!”须髯客不禁长叹口气,说道:“该来的,躲不过。须某就听从司徒少门主的意思吧。”司徒剑瑆面露笑意,说道:“如此甚好!本少门主还有事在身,告辞了!”说罢,身影化作一团黑云,一闪即没。

    阮南飞见对方已然离去,便对着须髯客说道:“须掌柜,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无法相信,司徒门居然会主动约你比试兵器……”须髯客精神沮丧,说道:“阮兄就不必拿须某说笑了。”阮南飞解释道:“这怎会是说笑呢?司徒门可是当今武林四大铸剑大派之一,能够让司徒门主动约战比试,足见须掌柜你铸造兵器的技艺已达到一定境界了。应该恭喜须掌柜才是!”须髯客瞪了阮南飞一眼,道:“阮少侠如此说话,是在故意气在下吗?”阮南飞一怔,问道:“莫非在须掌柜看来,这是件坏事?”须髯客道:“当然是件坏事。若是须某真的铸造了一把宝刀和司徒门比试,输了的话会影响我刀铺的生意,赢了的话,只怕会因此得罪司徒门,与司徒门结怨。这种比试不论输赢,都得不偿失,怎会是好事?”阮南飞道:“话虽如此,但司徒少门主动约战,自然就不惧比试,既然对方不惧,你又惧怕什么?就算到时候输了,也在情理之中。尘飞刀铺只是一个小铁铺,输给了铸剑大派司徒门,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须髯客瞥了阮南飞一眼,道:“阮少侠倒是看得很开。”阮南飞道:“事实就是如此,哪里有什么看不开?不过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南飞还是希望须掌柜能赢。”须髯客狠狠地白了阮南飞一眼,道:“言不由心,就此告辞!”说完,扭头就走。阮南飞听到那八个字后,不由愣在原地。

    须髯客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兰州。原本几天的路程居然多走了两天。刚到刀铺门口,那个名叫文成的铁匠便匆忙赶来迎接。须髯客还未及喘气,便听得那文成说道:“师父,有人找你,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须髯客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道:“又是什么人找我啊?”文成答道:“就是那个老人家!”说罢,伸手一指。须髯客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铁墩旁站着一人。那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国字脸,山羊胡,头裹麻布,身着粗布长袍,满面风尘之色,像是一路长途跋涉赶来了这里。须髯客见到那人后,原本烦躁不安的神色立即变得欣喜异常,当下支走了徒弟文成,并快步朝那人走去。

    只见须髯客上前问道:“原伯伯,你怎么来了?”那个被称作“原伯伯”的人回道:“自然是有要事在身了。”须髯客闻听此言,便朝徒弟文成吩咐道:“文成,今天我们不做生意了,你快回家休息吧!”那“文成”一愣,问道:“师父,这天气好好的,为何不做生意了啊?”须髯客道:“因为师父有笔大生意要谈,不希望被打铁声所扰。”那文成“哦”了一声,随即收拾东西,回往住处。刀铺里只剩下了须髯客和那位“原伯伯”。

    须髯客紧锁刀铺大门,将那位原伯伯带入了内堂。一入内堂,须髯客便俯身下拜,口中说道:“不孝侄徐少杰拜见原伯伯!”那“原伯伯”笑呵呵地将须髯客扶起,说道:“少杰,多礼了!”须髯客道:“自十岁离开长剑山庄,便很少再见到原伯伯。原伯伯平素处理山庄事务,也很少有时间来看望少杰,今日为何突然来此看望少杰?”原来,那“原伯伯”便是长剑山庄庄主原少剑。原少剑道:“方才不是已经说过,有要事在身嘛!”须髯客道:“少杰所问,正是原伯伯口中的那件“要事”。原少剑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不是与你有着那么一丝关联,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找你。少杰,你可还记得“刀邪”赫连胜这个人?”须髯客答道:“少杰记得。”原少剑道:“原伯伯希望你能够去阴槃山找一下这个赫连胜,顺便查探一件事。”须髯客问道:“什么事?”原少剑从身上取出一幅画像,说道:“找一下画像上这个人,若是能够找到他,记得尽快告知与我。我就住在兰州城里的清风客栈。”须髯客接过画像,打开一看,见画像上的人头顶髡发,只有两鬓留有少许头发,且耳垂重环,不觉心中犯疑,忍不住问道:“原伯伯,敢问,此人可是契丹人?”原少剑摇头道:“非也,此人是党项人。确切地说,是西夏人。”须髯客大吃一惊,立即问道:“敢问,原伯伯怎会和西夏人扯上关系?”原少剑神色一肃,道:“少杰,不该问的事情莫要多问,你只需帮原伯伯查探一下这个人的下落就是了。”须髯客道:“原伯伯,身为宋人,万不可与西夏人牵扯太多,此事若传扬出去,恐有杀头之祸。原伯伯,为了您的安危,少杰必须问清楚才能放心!”原少剑见状,只得解释道:“少杰,我大宋与西夏势同水火,你原伯伯身为宋人,自然不会与西夏人牵扯太多。只不过,少杰,你久居西北边陲,想必也该知晓,自西夏国主李元昊起,西夏便不断派细作潜入我大宋境内,刺探军情,身为大宋子民,岂能对此事置之不理?故此,你原伯伯才会派你前往阴槃山查探此人下落。”须髯客闻听此言,不觉又是一惊,颤声问道:“原伯伯,您的意思是说,此人是西夏……细作?”原少剑答道:“不错!”

    须髯客定了定神,说道:“既然如此,少杰自当竭尽所能,查出此人下落。不过,原伯伯可否告知此人名讳?”原少剑道:“此人潜入大宋之后,便化名萧士常。至于他原来的名字,倒无从知晓了。”须髯客将“萧士常”三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说道:“好,少杰知道了。”原少剑听罢,走到须髯客近前,抚摸着须髯客的肩膀,说道:“少杰,刀邪赫连胜毕竟是西北武林三大马贼之一,你要多加小心哪!”须髯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道:“哎呦!我的原伯伯啊,你才知道赫连胜是三大马贼之一啊?且不说赫连胜,就他的血刀寨加起来也有上千人马,原伯伯是想教我独身一人,深入虎穴,去找这个西夏细作啊!稍有不慎,小命便没了……”原少剑闻听此言,心中愈发不忍,忙道:“少杰,你若不愿意,伯伯可以再找其他人去做此事……”须髯客反问道:“莫非找别人去做此事,就会安全吗?原伯伯,少杰答应此事,一方面是看在原伯伯曾经照顾少杰的情分上,另一方面也是想像原伯伯一样,为大宋多做点事。”原少剑听到这里,不觉喜出望外,连声道:“好!好!真不愧是兵器名家徐家的后人!”

    须髯客听到最后那几个字后,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原伯伯,您总告诉我说,我徐家是战国时期兵器名家徐夫人的后人,那个徐夫人打造匕首助荆轲刺秦的故事,您也给我讲了很多遍。可是为什么,您从来不给我讲我爹的故事?”须髯客突然这么一问,让眼前的原少剑猝不及防。原少剑的脸色不禁为之一变。沉默了一会,原少剑故作不耐烦的模样说道:“少杰,伯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关于你爹的事情,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伯伯自会告诉你,你为何突然又问起你爹来了?”须髯客冷冷道:“原伯伯,你还想用这样的话骗我多久?”原少剑一愣,神色有些不满,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伯伯一直在骗你不成?”须髯客深深地看了原少剑一眼,无奈地道:“少杰如今和原伯伯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原伯伯也只是教少杰帮忙做点事。此外便再无其他。原伯伯,您是少杰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少杰心里的苦,您明明知道,却总是这般敷衍少杰……”说到这里,须髯客摆了摆手,续道:“罢了,罢了,凡事不可强求,少杰明白。原伯伯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原少剑见须髯客心情失落,语气低沉,很想出言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下深叹了口气,随即扭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