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袁刘氏不觉又站了起来,当下便又要替袁豫安请罪——她不知道这罪从何来,只是觉得自己不得不如此。

    “你坐下!他糊涂行事关你什么事!”隆升却似乎忍无可忍,喝道,“你是他妻子,因他受我这番冷言冷语,是他该向你磕头请罪!哪里就要你替他请罪!”

    袁刘氏站也不是,坐又不敢,一时便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放手脚,只是轻声说了句夫妻同体什么的。

    隆升看看她,不觉冷笑,“什么夫妻同体?你就是你,他就是他!我骂的是他,你只管替我告诉他就是了,但这事儿与你无关。”

    摧霜此刻从旁见此情状,小心看看隆升面色,知她还是喜欢袁刘氏的,遂大着胆子过去轻轻扶了袁刘氏一把,请她坐下。

    袁刘氏不敢在隆升面前挣脱什么,这才顺势坐下了。

    隆升看了袁刘氏一眼,“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不用怕,我说了,袁家是我母亲的娘家,只要袁家安心做事,我不会不管他们——你只把我这些话带给袁牧和袁豫安,他们自然明白。即使不明白也没关系,废太子妃我都能放出来、封个端肃夫人、按王妃规格奉养,真有那么一日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这话就更不吉利了。

    袁刘氏想说点什么,但碍于隆升威严,却又不敢。

    隆升看看她,却也没再多说,只转而提些家常话,先是问孩子们的近况、衣食起居,又说过几天带孩子过来玩儿等等。

    袁刘氏头昏脑胀地陪着隆升说完话,昏昏沉沉地出了公主府、上了自家的马车,直到跟车的婆子问是否直接回府时,她才猛地清醒过来,强稳了稳心神道:“先不回家,先去……”

    她本想说先去顾宗理府上,见见顾刘氏,但话到嘴边,她突然意识到如此不妥——她本想跟顾刘氏商量一番今日隆升所说之事,想请顾刘氏帮她参详参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想起来,顾刘氏虽然是她的亲姑姑,但是顾刘氏却也是顾宗理的妻子、顾家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儿子都还眼巴巴地排着队等着隆升的青眼、盼着出头。

    隆升对袁家有不满,有意冷落袁家,则隆升身边就又会有旁人出头的新机会——这对顾宗理父子是大大的喜事,若她是顾刘氏,她不去火上浇油离间一番就已经算是正人君子,又怎么会反而去管这种闲事、帮袁家呢?

    同理,宫中谨皇贵太妃也未必会管——皇贵太妃虽然对自己这个侄女不薄,但是她心里想必还是更呵护刘家一些。袁家出事与她无关、甚至没准儿还能给刘家腾位子,她大可以静观其变、从中获利,何必参与其中、冒险惹隆升不悦呢?

    刘家更是如此了。

    她的亲爹、亲哥哥,只怕都巴不得袁家不被隆升喜欢呢。

    袁刘氏愣愣地坐在车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偌大的京城,看似许多刘家的人,但却好像没有人会帮她。

    看来看去,竟然仿佛只有方才对她说‘真有那么一日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隆升,对她还有几分真心实意。

    车外的婆子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夫人发话,想了又想,到底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夫人,咱们先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