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肯踏实帮沈父守家业,而是在做了知府小妾的堂姐的帮助下,现如今雍西城的木器行都被大伯一家把持了,刻意挤兑他家,纵使他们父子的手艺再好,生意也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出去闯荡闯荡。

    可他一没资历,二没资本,又被大伯故意打压,这次差点连腿都保不住了,更别提赚钱了。

    他如今吃住还要靠家里,医药费自然也要回家里拿,只是家里也没有富裕的,想想不由心生凉意,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安宁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却较真了,连忙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是你耽误的久了,骨头错位的比较严重,都是一家人,真的不用那么客气。”

    “我现在的确拿不出来,先记下了,等以后我有了钱,一定千倍百倍的还你!”深泽摇了摇头,果决地道。

    深泽的脚伤好了,又与安宁尽释前嫌,沈氏自然是欢喜不尽,连忙唤王妈去准备午饭,又吩咐下人去告知沈家父母,顺道接他们到府中用饭。

    她出门去一通忙活,屋里就只剩下了需要静养的深泽和闲着无事的安宁。

    好人做到底,安宁便让丫环从自己的书房里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想给深泽再开一个活血化瘀的外敷方子。

    深泽本来躺在躺椅上,看见安宁没有用毛笔,反而拿着一节形状怪异的竹片去蘸墨水,不由好奇心起,走到书桌前想看个究竟。

    “噗……咳咳,这是你写的字?”深泽看着宣纸上的字,想笑又觉得不厚道,拼命忍住了,尽力保持着平静问道。

    “嗯,怎么了?”安宁停下笔一转头,就看到了他那张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脸,瞬间明白了,简体字,横平竖直的笔画看在他的眼里,估计和鸡爪在地上胡乱挠的差不多,而且拿出去抓药旁人也认不出来,是她自己疏忽了,当即放下竹笔,重新拿了一张纸摆好,看向沈泽,“我这只是为了写起来方便,你既识字那我说你来学吧!”

    深泽也不跟她客套,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竹片,还是将手伸向了毛笔,熟练地蘸满墨看着她。

    安宁隐隐觉得自己受到了嫌弃。

    “……陈皮三钱,苍术、黄柏各三钱,磨粉以糯米粉调匀外敷。”安宁一面念一面看着他写,越看越惊讶,深泽看上去像个玩世不恭的混混,没想带一手字不仅写得快还异常工整,她将写好的药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让一旁的春梅拿了去抓药。

    “再等一下!”春梅还没出门,她又想起什么,把她喊住了,转身说了一个药方让深泽写下来,拿在手里吹干了,一并交给春梅。

    “我的脚已经没事了,何必再浪费这么多药材呢。”深泽又动了动脚,虽然知道是安宁的一片好意,可花侯府的钱让他浑身不自在,更何况侯府也不宽裕。

    “这些都是寻常的草药,不费多少钱的。”前世她爷爷身为赤脚郎中,来看病的多半都不是很富裕,药方都是最经济实用的。

    “后面那个药方里的藿香、佩兰、白芷什么的都是有香草药的,那些对淤伤也有用?”深泽继续挣扎。

    “你懂的还挺多,那些是醒脑安神的,不是给你用的。”安宁不由多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她突然想起了在知府内宅里遇到的那个面容清瘦,却让人觉得温润文雅的男子,临时起意多加了一张药方,虽然她都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