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可也算是真心话。
“让我想想，成吗？”似乎是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氛围，崇令又道。
商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回应，房间里的气氛低沉得可怕，崇令视线落在远处桌上的茶杯上，想着他其实应该是对自己失望的，有些出神道：“债我还是会还的。”
商瀛这时却站起身，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情绪，“不是你的债，那本该是我们的一场交易，你没有欠我的。”
崇令怔怔的听着他的话，好半晌没开口。
商瀛等了好一会儿，看崇令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淡淡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崇令猛地抬头，就发现房间里那抹黑色的身影依然消失不见，不久前还在斗嘴格外亲近，短短的几瞬之后就似乎隔了千里之遥。
崇令瞬间觉得房间空落了下来，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所以并不知道现在心里出现的这道缺口，是不是仅仅因为身边少了个能信任的人。
他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没了商瀛的身影，才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起床翻了身衣服套上。
刚想出门去医院看看崇奕，就接到谭晟的电话说崇奕的精神力已经稳住了，不用担心。
不用猜，也知道让谭晟去医院看顾崇奕是商瀛做的。
昨天他背着自己回来的时候，心里明白自己放心不下崇奕，可也知道自己撑不住困意，所以在自己睡下以后去跟谭晟说了崇奕的事情。
没了事情可做，昨天做了那场放魂魄归身的法术折了他大半精力，崇令索性重新躺回床上，抱着被子有些失神。
他回忆商瀛刚刚说的交易的话，真正说明白了，他们的交集也不过如此，况且，还隔了阴阳。
那番话听不出他对未来是如何安排的，也许是说合约从此作废，也好像是说，以后再见面就只是合约关系了，好像把两个人本来还有的那么点儿情义一下子就抹个干净，划清了界线。
崇令深深吐了口气，拒绝商瀛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也不该这么快就后悔，他本来就是一心要凑齐崇奕魂魄，想让他醒来，然后随随便便过完自己没剩多久的阳寿，从此消失在世间。
崇老爹说通阴阳的人死后会被抹去记忆，当个一无所知的小鬼在阴间等待往生，所以死的那个时候，时候活得最明白的时候。
可崇令见到的鬼无数，却从来没见过崇家的鬼，甚至他曾向一个阴差打听过，他爷爷过世的那天，阴间鬼簿上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所以崇家人死后并不是成了个没有记忆的小鬼吧？那样的说法只是安慰自己的谎言，崇令能发现，崇老爹自然也知道，只是想要活得糊涂，少点生死离别的苦楚。
天道公平又残忍，哪里会给人抹去记忆重新开始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