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忠肃皇后膝下的两位皇子?”唐锦插话问道。

    秦嬷嬷点头,“忠肃皇后在今上微时嫁入江家,陆续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今上加入起义军后,她就带着全家老小留守在绍平府乡下,一直到今上率军攻下京城,盘桓在绍平府附近的另一股起义军抓捕了忠肃皇后及全家老小,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逼今上退出京城。”

    今上仍稳坐于帝位,当初这场要挟的结果可想而知。

    “要挟不成,他们就杀害了忠肃皇后和全家老小?”唐锦觉得心口发闷。

    秦嬷嬷垂眼,良久才继续道:“他们是被囚禁了整整两年之后才没的,据说,是活活饿死的。”

    唐锦端着参汤的手一抖,险些没拿稳。如此漫长而备受折磨的死法,今上,当真郎心似铁。

    “今上彼时的处境,已经不是他想放弃京城就能放弃的了。”秦嬷嬷幽幽道。

    那把代表着无上权力的椅子,是自由,也是枷锁。

    “如果处在忠肃皇后的境地,我只希望,有人给我个痛快。”唐锦低声道。救人不容易,杀人总是没那么难的。之所以不这么做,唐锦私以为,并非爱得有多深,恐惧天下悠悠众口罢了。

    为了大业,妻子,儿女不是不能牺牲,只是不能牺牲在自己手里。

    秦嬷嬷闻言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久久之后,只悠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也不是没有奇迹的,那支起义军被今上绞杀后,攻进地牢,发现了幸存的大殿下。或许是这段经历太过惨烈,大殿下的性情有些孤僻怯懦,但心地仁善,先皇后怜他遭遇,对他格外照顾,还求太后做主,给他择了门亲事。成亲后不久,他们夫妻就前往燕州就藩了。”

    这位大殿下唐锦的记忆里有印象,据说是今上成亲前与伶妓私通所生,一直被养在忠肃皇后身边。

    秦嬷嬷猜到她是想到大皇子的出身了,毫不遮掩道:“燕王殿下的出身虽不高,但被忠肃皇后教养得很好,就是性情仁弱了些,先皇后考虑到这一点,帮他择亲时颇费了一番心思,最后选的是京畿福安县耕读之家出身的陈家女。燕王妃舒朗直率,又不乏细腻心思,与燕王两人倒是琴瑟和鸣,如今膝下已有二子。”

    并且,燕王府内院多年来只有燕王妃一人,没侧妃没侍妾没通房,无比清净。但这话到了嘴边,秦嬷嬷还是默默咽了回去。

    “四皇子淮王,生母冯淑嫔,原是江阳一总兵府上的歌姬,被转送给了今上,因舞技出众,一直颇受今上宠爱。淮王自小养在冯淑嫔身边,及冠后并未就藩。性情嘛,确如传闻中那般,耽于酒肆,喜爱玩乐。咱们爷被册立为太子后,四皇子私下里与六皇子便越走越近。”

    唐锦颔首:原来是个六皇子党。

    “在此之前,四皇子与六皇子的关系如何?”唐锦突然问道。

    秦嬷嬷敛眸掩下眼底的惊艳,笑意温和道:“据老奴所知,此前只是场面上的兄友弟恭。”

    唐锦的食指习惯性摩挲着碗口,由衷感叹:“如此看来,四皇子的眼光倒也别具一格,相当具有预见性嘛!”

    啧啧啧,听听这话,典型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