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虎年秋,九月初一。

    宜成婚,会亲友。

    “今天天气很好诶…”他说了一句就没下文,耳朵里只剩一路上的风声。此时在屋子里的白露,看见的是晨光将亮的昏暗朦胧,来自新郎的讯息好半天才加载出来。纯然的白云碧空,镶嵌在不算眼生的楼宇之间:

    「天朗气清,正是人间好风景」

    再度相见是乾元二年。

    六月初六,仲夏之夜。

    尤里带过来的字条上写的是:「静水流深,孤鸿归雁」。唐明飞快攥住了那张飘落的红笺,火速抬起头确认:“真成了?”花间游高兴地点着头,嘴里十分大声:“退一步越想越气!”只是明显没多少真切的介意,“我忙前忙后,昂。连个婚宴位子都没有!”

    他顺手就夺下白露刚打开的酒葫芦,豪饮了一气:“明公子没去?”唐明接下了花间游扔过来的福禄双刀,一边试着锋刃一边搭话:“去干嘛?和人家说,唐门密室里见过;还是告诉他们,我就是当年帮着唐二小姐私奔的那波人。再说,我又喝不过人家……算了算了。”

    何以说情重,暌违已久,期许重逢。

    从「石间有意」一路等到「翰墨永誓」:三年之后又三年,相逢之人再相逢。尤里一边捡着秘籍,一边等着手上气场永远跃跃欲试的白露:“两京都收复了……咱就是说,也不奇怪?”其实队伍里这个蛇皮搭配呢,想在沧溟绝境里集体行动,起码毒经气纯是跑不太快。

    道君在两人周围下了一个「生太极」,从他那堆伪传中掏出一本《穹隆化生》:“考虑一下。”尤里也算略懂气纯,但是现在这个不重要。他戳戳执剑的白露:“诶?「车悬阵」的马,那边是不是……”近视六百度的她装看不见,花间游就更大声了,“你快看嘛!”

    可惜那头的队伍跑的太快了,追过去的时候,山坡上的四五个人已经离开视线,角落里过去一个匆匆忙忙欲走又留的冰心诀。一晃而过的四字女士状态尚好,身上略微有点混元性流血,时间结余也不长。没等挂在后面的小方大夫拦住人,北屿姑娘的蝶弄足已然飞掠离开。

    唐毒花一行很快停下来,叽叽咕咕分着衣服首饰,站在身边好半天不动的尤里忽然给白露截了一条名为“空山”的奇穴:“啧,「听风吹雪」……还得是辣个兰人。”刚关掉转播界面的道君立马抬起下巴,做作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想救谁?”

    后来他们早早去世和唐毒一起躺着,努力敷衍唯一的摄影机方大夫。磕cp的人没有早晚,磕策冰的的尤里象征性吊着一个耳机,里面全都是天策伴随着呼哨声的同骑邀请:“你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就行了,我驮你”听的人手里刚扔了控制器,一把抓住坐在隔壁的白露边摇边晃。在凌晨的夜色中,尤里卖安利卖的非常强制:“我跟你说——双王啊,多少年了,我多少年才能等到这样一回……”

    然而,打了一下午战场才赢了两把的白露很痛苦;更痛苦的是策冰虽然出了手,但没赢晋级赛。折戟沉沙的夫妻俩迅速达成一致,第二天一早就分道扬镳。只是说了要扫墓这一晚不会来的人,夜色未满又出现了。

    等含珠再看见她的时候,红衣新裙的白露已经取下了佩剑,一身椿山漫野,笑意盈然的打招呼:“那个,「吉星高照揽雀神」……”她都没说完,刚还跟含珠讨论比赛的尤里,动作比他的嘴要快:“说人话。”白露满带醉意,手指拨弄着腰上的山茶:“他们不想打牌。”

    “好好一个成都人,不喜欢搓麻……”那对气花越走越远,含珠只能捕捉到一点点尤里拔的很高的嗓音:“起开起开,让我来。”毒姑娘直到看不见他们人了,才展开白露塞过来的纸条……像符咒的部分当然是看不懂的。方郎君折扇一拢遮住了烈日,上面的字迹是:“文娘丁酉年长安东郊醉蝶林”。

    三月初七日,子时,众人撑船往衢州去。

    白露和尤里那边一刻不停,一忽儿要划竹排,大大的「渡」字旗挂在中间;一忽儿又拿出红的蓝的各种彩绘小舟,灯火辉煌地绕在渡船边上,像模像样地掏出茶酒互相交杯,喁喁私语偶尔也传过来。含珠和时雨在船舱里温了酒,唐明独自在前面撑船。

    落日千年事,空山一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