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忽然响起一阵脆响,不知道是什么被摔在了地上。何婉仪回过头,看那玻璃屏风上面的黑影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那是她的夫君,朱家的三公子朱兆平。

    胸腔内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是的,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她和他之间,也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何婉仪忽然记起了他们彻底决裂的那一日,他双眸瞪得溜圆,脸皮气得涨红,颤抖的指尖直直指向了她,眸光里充满了怨恨。

    那一日,他抛开了所有的矜持自重,用最恶毒的词眼咒骂她,然后摔碎了案几上放着的一个白瓷玉碗,转身便消失在了蒙蒙细雨中。再然后,他命小厮将他的东西搬出了棠梨阁,住进了书房。一年后,他搬进了吕素素的明月轩,自此后,再没有回来棠梨阁一次。

    不!

    何婉仪猛地揪紧了前襟,既然可以重来,那些她因妒生恨而做下的错事,就都可以得到纠正。眼下吕素素还没进府,他们还不曾相识,更不曾相爱,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这辈子,她可以做个好人,也做回朱兆平喜欢的贤妻。

    心里蓦然升起了巨大的喜悦,何婉仪回过身去,光滑的镜面里映出了她的面容,如花似月,充满了朝气。

    是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屏风后,朱兆平失神地看着手中断裂开的一枚润白玉佩,眼中似有无限情绪在剧烈波动。玉佩断了,是不是,情谊也要彻底的断了?心脏骤然缩紧,朱兆平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痛。

    罢了,罢了,好一会儿,朱兆平终是缓过了神来,将碎玉扔进了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棉布擦了擦脸,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妾已嫁,君已娶,从此以后,还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出得屏风,一抬头就看见了杵在妆镜前的何氏。朱兆平眉心微蹙,很是愤愤不快地瞪起了眼睛。都说何家的二姑娘是个木头美人,没想到这女人却是个母老虎,张牙舞爪的,实在惹人厌烦。

    朱兆平忍不住摸了摸脸,不高兴道:“你站在那里做甚,还不赶紧找些药膏过来为我擦抹。若是留下了痕迹,且瞧你明日该当如何!”说着大刀阔斧地在床沿上坐下,黑着脸,满身的不悦。

    何婉仪骤然惊醒,忙应了一声,走过去熟门熟路地打开了一扇小门,从里面抱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身后的床上,朱兆平摸了摸脸上的伤,随即不耐地转开了视线。果然是个木头美人,没意思!

    何婉仪利索地从匣子里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然后拿到床前,眼睛也不敢往朱兆平脸上看,就撇着头将药瓶往前面一送。

    朱兆平立时不高兴了:“是你挠伤了我,你给我擦!”

    何婉仪默了一瞬,还是打开了盖子,用指肚蹭了些药膏,鼓起勇气看了过去。

    男人英俊依旧,黑挺的眉峰间,还是她爱而不舍的冷峻不羁,这是她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人,现在,她可以再次拥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