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琅冷笑一声，“义不容辞？阿——花棹，你是被师兄影响了，还是你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没有足够能够匹配的能力，却老想着力挽狂澜。你是天真的以为，我们这些一路在官场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是没有你思虑周全，还是没有你能力出众？”
花棹嘴唇颤了颤，最终未发一言。
头发上的水珠没入了衣襟，苏执琅皱了眉，“你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就别替我们吃官饭的人瞎操心，天塌下来有我给你……们顶着。”
他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花棹，又在她看向他的那瞬间立马偏开脸，“你赶紧把头发擦干，我让下面的人先送上饭来。”
边疆时蔬少，皆是大块的牛羊肉，花棹对荤腥之物相当敏感，因此将面饼掰成一块块，放到牛乳茶中泡着吃。苏执琅偶尔夹几口白切羊肉，蘸着点酱油，眉间拧巴着皱纹，没过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
花棹没什么胃口，见苏执琅不吃了，也随之放下了筷子。苏执琅见状将碗端了过去，刚吃了几口，见花棹时不时地盯着他看，手僵了一瞬，立马面无表情道：“边疆战况危急，粮食紧缺。”
她嗯了一声，移开了目光，低头看桌面。
当年在行尸令里，因为分到的食物少，苏执琅总是嫌弃馒头不好吃，剩下的全部分给了她。花棹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苏执琅出生富裕，讲究挑剔。直到有一次半夜醒来，她看见苏执琅正把放在桌上的那块她吃不下的，已经冷得像块石头的馒头慢慢放入到了口中。
苏执琅吃完，用手巾擦了擦嘴，“你不是想见师兄吗？今晚安排你去。”
花棹抬头，“我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我不想麻烦——”
“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食言。”苏执琅站起来道：“师兄在秘密基地里，晚上我就派一小队人马护送你过去。”
花棹没想到苏执琅说的秘密基地，是在离郑魏大本营不远处的绿洲内。
当初迟翌和曹眉妩通过早就挖好的地道摆脱刘运蓄谋已久的围剿之后，令剩余的曹家军在绿洲临时构建了新的军事防御基地。后来苏执琅接手北疆边境冲突的管辖事务，根据迟翌暗中传达的密函，通过挖地道的方式，正式跟迟翌和曹眉妩的部队联络上。
花棹被人领到迟翌身边时，他还在烛台下看军事地形图。
她没让人通知迟翌，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沉默地注视着他。
她想了很多，从曹眉妩到宋甄，每个人的每一句话都细细滤过，重组又倒转，颠来倒去的碾磨，却始终看不透一个迟翌。
曹眉妩说：“你就是先生一直护着的人吧？”
她用袖子抹了汗，脸上彻底镀了一层灰：“当时我鲁莽行事，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若不是先生之后查明真相，是慕容恪那奸佞小人所为，我身为一军主帅，无故伤人性命，恐怕难辞其咎。”
“本来早想给你道歉。结果后来战况危机，一直没能亲自赔罪，实在不好意思。”她身高堪比成年男子，颇有威武雄壮之风，然而笑容豪爽干脆，丝毫没有大晋世家女子普遍的忸怩之态。
“还有一个误会我一直没解释清楚。其实都是我爷爷，看重师父，非要把我嫁给他，其实我对师父只有敬畏，我有心上人，我的心上人还等着我凯旋而归去娶她。”她又接下腰间的水壶，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那婚约是用来掩人耳目用的，你放心，先生没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