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年轻时也是垂城赫赫威风的一位，可晚年身体抱恙，深居简出，开始信佛求道。
“今日你们…咳咳…”
密不透风的房子里唯有紫檀木的窗格里透出斑驳的光影，阴沉的房间骤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何其玉听着不由地提起了一颗心。
他偷偷抬眼往上觑，只看见一双枯瘦的手，顾父半张脸落在阴影里，脸上的骨头几乎穿着皮肉出来，眼周一片乌紫，令人心惊。
好像病得比之前更重了。
何其玉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冷哼一声。
“父亲，你有话快说，我待会儿还得去跑马。”
顾思允大马金刀坐着，两条腿交叉，黑色皮靴一点一点，面对病重父亲，他仍然这幅玩世不恭的样子，甚至眼神还时不时往何其玉身上游移，里面的深沉恶意让何其玉很快就低下了头。
顾父长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让何其玉甚至怀疑这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何其玉在这种环境下感到十分不安，掩饰性地想拿起茶杯喝点水，但指尖刚碰到杯壁，便倏地收回手。
这动作没引起其他人注意，但坐在他身边的顾思苹却回头，漆黑的眼睛扫过来，里面像是结了块冰，这样子分明是在责备他冒失，何其玉委屈地蜷紧被烫伤的手指。
他低头看着自己烟蓝色的裙摆，只觉得身上又热又冷，浑不似在人间。
顾父的身体不能支撑他长篇大论，最后他指了指管家，示意由管家来替他开口。
管家微微躬身，“大少爷，二少爷。”
他又朝着何其玉道，“大少夫人。”
“老爷今日唤几位来，是想将家族的基业交在两位少爷手里。”
也不知他从哪搬出一摞本子和钥匙，“这里是账本和库房的钥匙，奴才已经清点好了，还请少爷们过目。”
顾家族人和顾老爷这一支早就分开了，如今垂城的基业全由顾府这一支做主。随着账本被送到桌边，何其玉心里腾起一阵古怪，这架势怎么像交代后事了。
他正惴惴，却见管家也捧了一个簿子在他面前。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