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xpo文学工坊>都市小说>唯爱而欢 > 第二十章 不问来路
    一行人吃过早餐下到酒店大门,梁勇已经开了一辆本地牌照的奥迪a8在门口等候了,李悦东和强子坐进了奥迪,在前面开道,崔师傅开着兄弟坐的是商务车。进到车里,悦兮从随身携带的大包里拿出了一顶黑色渔夫帽,一副茶色墨镜,掏出随身的镜子装扮起来。梁思文好奇地看着悦兮装扮着自己,“姐,你做什么呢?”“乔装打扮,掩人耳目。”没等悦兮回答,梁思武一针见血地总结了,既准确又犀利,看来梁思武比梁思文细心敏感多了。“对”,悦兮打了个响指!“干嘛要这样?”梁思文继续追问,“自己想。”梁思武回答道。看着这两兄弟的互动,悦兮忍俊不禁,梁思武像一个哥哥,沉稳犀利,梁思文反而更像弟弟,逗比天真。

    “为了大家的安全和出行的保密,夫人特意安排的,小姐的病情不能让外界知道。”前边崔师傅开口了,没有转头,“哦,原来如此。”梁思文这才恍然大悟,“崔叔叔你就不该告诉他,等他想破了脑袋才好。”梁思武接话道,对哥哥的后知后觉有点不屑。“你小子就是这样对哥哥的?”梁思文扑上去抱住弟弟的头一阵乱揉,梁思武忍耐地没有还手,任由哥哥蹂躏他的头,以他的身手,分分钟能把梁思文收拾住。“你们两个,安静一会儿行吧?”悦兮笑着劝阻道,梁思文这才住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行人在渝州街道上穿梭,现在已经过了交通早高峰时间,一路并不堵车,早就设计好的路线也让车辆畅通无阻。渝州早上的阳光已经很热烈了,透过车窗灼烫着悦兮的心,悦兮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街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承载了悦兮无数的梦想和希冀,在8月的那一天戛然而止,命运是如此的神奇,改变了一个人、一个家的轨迹,唯愿这个改变不要再继续伤害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车子大约行进了20多分钟,停到了一个巷子口,“小姐,表少爷,到了。”崔师傅说完率先下了车,他头上戴着鸭舌帽,鼻梁上也架着一副黑色墨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前边李悦东和强子已经下车走了过来,他们两人都戴上了棒球帽,李悦东戴着墨镜。强子没有戴墨镜,他从外面拉开了商务车的车门,把手递给了悦兮,悦兮就着强子的手钻出了汽车,看到她的装扮,李悦东满意地点点头。“走吧”,崔师傅走在了最前面,李悦东和悦兮紧随其后,强子和梁思文两兄弟走在了最后面,这两兄弟倒是什么装扮也没有做,梁勇就待在车上没有下车。

    这是一片平房住宅区,坐落在城市的高楼大厦环绕中。巷子不是很宽敞的,汽车无法开进去。整个巷子很安静,没有看到一个人,也不知道人都去哪儿了,一行人沿着巷子往前走了20多米,拐了个弯,看到了一截梯坎估计有五六十梯的样子,这是渝州的特色,很多地方都是爬波上坎的,拾梯而上,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院,门口的左右两边都有个石凳布满了青苔,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有一些花纹,悦兮仔细打量,作为设计师对图案是很敏感的,应该是古云纹,看来是有些年生的东西了。黑色的大门上有两个古铜色锈迹斑斑的铜环,很是古朴,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没有什么诊所之类的招牌。

    “到了。”崔师傅上前轻扣房门,手指关节击打在实木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随即从里面探出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头来,头顶的黑发毛茸茸的,显得很茂盛,“请进来吧。”少年笑嘻嘻地招呼到,露出洁白的牙齿,上边门牙有颗小虎牙挤出了牙列很显眼,看着很可爱,少年说的是一口地道的渝州乡音,听在悦兮的耳朵里很是亲切。崔师傅率先进到了门里,左右观察了一下,才颔首让大家进来。等大家都进去了之后,少年就麻利地关上了大门。

    小院不大,中间有个天井,四周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墙边一从蔷薇开得正盛,它的枝叶爬满了围墙,中间一间正房,左右两边是耳房,整个小院很整洁干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药箱,好似是艾草的味道。大家在少年的带领下越过天井来到了正房门口,大家停下了脚步,崔师傅快步进到正房,很快又快步走了出来,对着李悦东点了点头,“少爷和强子陪小姐进去吧,其他人都在外面。”李悦东取下鼻梁上的墨镜,率先走了进去,悦兮也取下帽子和墨镜放进了包里跟在了后面,强子在门口站了站,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少年从耳房拖出了两张渝州民间常见的木头长条凳放在了门口,就离开进了旁边的耳房。梁思文两兄弟就一人坐了一张凳子,梁思文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梁思武则安静地坐在凳子上默默地想着什么,两兄弟都没有说话。崔师傅没有坐下,他走到了天井里,脸朝向大门、双手交叉放在身后,站得笔直的像一棵树,身体崩得紧紧的,给人蓄势待发的感觉。

    这边悦兮跟着哥哥走进正房,见看到正房正中间沙发上坐着一个70多岁年纪,满头银发的婆婆,她穿着一套中式盘口的白色绸缎印蓝花的衣衫,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光眼睛,正在低头翻阅着手里的一本书。老式的布艺沙发色彩暗旧,沙发前的木质茶几上摆着几本书和手稿,不是很整齐的样子,看得出来是正在翻阅。整个房间不足20平方,沙发的左边是一个大书柜,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瞟眼看去有不少都发黄了,应该是有些历史的古籍,沙发的右边靠着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写字桌和一把靠背椅,应该是一套很有历史的家具了,上面的油漆有些已经剥脱,露出里面黄色的木头来,桌上压着一张很大和桌面齐平的透明玻璃板,板下面压着一些黑白、彩色的照片。房间里就这么几样家具摆设,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听到悦兮三人进来的声音,沙发上的婆婆放下了手中的书悦兮瞄了一眼书名是《奇疾方》,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一起放在了茶几上,她抬眼没有打量李悦东和强子,目光全部落在了悦兮的身上,目光很热烈、很犀利,但是不让人觉得冒犯,她挥挥手,说了一个字“来”,悦兮迎着婆婆的目光,催眠般听话地移动着脚步朝沙发走去。李悦东发现了妹妹的异样,抬手阻止了妹妹的脚步,后面的强子也发现了不对,警惕地盯着婆婆的举动,随时准备出手。婆婆轻笑一声,“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吗,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麻烦您了。”悦兮清脆悦耳的声音缓解了屋内的紧张气氛,她对婆婆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第六感告诉她对方是安全可靠的。

    悦兮推开哥哥的手,走到了沙发前坐在了婆婆的身边,婆婆牵起悦兮的左手,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了悦兮手腕桡动脉的位置,默默地开始切脉,一会儿,又牵起悦兮的右手切起脉来。切脉的时候,屋里的人都没有人说话,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悦兮的脸正对着婆婆的脸,婆婆认真地观察着悦兮的面色、瞳孔以及手掌的颜色,还检查了悦兮的头部和舌苔,半晌,婆婆说出几个字来:“魂魄已归位。”“什么意思?”李悦东皱着眉头看着婆婆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发问。

    悦兮心中一惊,这个婆婆好厉害,竟然看出这具身体曾经离魂,看出悦兮的紧张,婆婆笑了笑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抚,“就是说这个姑娘曾经九死一生,差点离开这个世界,还好求生意识强大,所以现在能安好地坐在这里。”婆婆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肝藏血,血舍魂,肺藏气,气舍魄,你是不是最近很难安眠,时有噩梦?”婆婆和蔼地问悦兮,“嗯,睡得不是很安稳。”悦兮点点头。“魂魄生来即有,阳神曰魂,阴神曰魄,神藏于心,故心静则神清;魂随乎神,故神昏则魂荡。”婆婆说了几句大家都不大听得懂的话出来,“老人家,能麻烦您说得简单直白一点吗?”强子听懂了一部分,感觉问题严重,怎么像是悦兮的魂魄受损的意思,他上前一步,有点急切地问。

    “不急,现在看来已无大碍。”婆婆缓缓的说道,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强子的焦急。“这位姑娘因为外伤,失去精血,导致心、肝、肺等元气受损,所以才会出现梦呓、梦魇、恍惚等症状。现在听懂了吗?”“那怎么办?您有办法的吧?”李悦东听说妹妹这么多重要脏器受损心下大急,“不会吧,小姐不是只有头部受伤的吗?”强子狐疑道,为了不暴露悦兮的身份,他没有直呼悦兮的名字,难道对方是在危言耸听?“对西医来说是头脑外伤,对我们中医来说是元气受损,二者并不矛盾,姑娘还遇到了伤心的事情,还有很多的心事未了,所以郁结于心。”婆婆没有回答李悦东的问话,也没有介意强子的质疑,慢慢地解释道。

    “如今之计,姑娘要好生静养,放松心情,有心愿就去实现,不要在乎结果,享受过程即可。不问来路,只问归处,你明白了吗?”婆婆微笑着对悦兮说道,她相信悦兮听懂了。悦兮也确实听懂了,“不问来路,只问归处。”她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里豁然开朗,一下就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不就是这样吗,纠结于过去必将影响未来,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无愧于心就好了。“我明白了,谢谢您!”悦兮轻快地说,屋里的人都感受到了悦兮的轻松和愉悦,这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一种未来可期的愉悦。一直站在屋中央的李悦东和强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还是不太明白,这个名医心灵鸡汤式的话语怎么就像瞬间治愈了悦兮一样。“我给你开一副药,养肝护心润肺,活血化瘀,有助于你安神定魂和头部血肿吸收,你连续吃上一个月就可以了。”“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吗?”李悦东和强子大喜过望,一改脸上的凝重,双双露出了笑容。

    婆婆起身走到写字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唰唰唰,很快写下了一张药方,字迹龙飞凤舞很是好看,写完就顺手递给了身后的李悦东。“谢谢您呢”,李悦东接过药方研究了一下,一个字也没看懂,就把药方折叠了起来放到了随身的皮包里。“那我们就告辞了,等我妹妹康复了,定有重谢!”婆婆摆摆手,无可无不可地说:“不必了,之前已经有人预付了不菲的诊费了,我和这姑娘有缘。”然后转过身来对走过来的悦兮说道:“莫违天命,方能善始善终。姑娘,你好自为之。”悦兮看着婆婆的笑容,她的眼睛里面是轻松、坚定和愉悦,“我记住了,谢谢您。”婆婆又转头对李悦东说:“顺着她,她就会好,让她随心所欲,大家都会好。”李悦东摸摸耳朵,没有太明白,但还是点点了头,自己不明白不是还有父母、朋友吗,总有人会懂的,看来这婆婆是个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