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雷森港。

    柳予坐在大堂一角的沙发内,看到滴滴雨水猛烈地击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较为沉重的声响,外面天色深黯,树影招摇,一派世界末日来临的景象。会所门前悬挂的吊灯不住摇摆,光晕闪烁晃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偶尔有几辆马车从狂风暴雨中歪歪斜斜地驶来,走下几名身穿雨衣的仆佣,过不了片刻,又因为旅馆内早已客满而脚步沉重地离去,匆忙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他看向面前的茶几。

    在较为昏暗、摇曳不定的油灯光芒笼罩下,一份雷森港本地发行的报纸静静摊开,呈现出一行还带着少许油墨味道的加粗黑体字,配上它本身的内容,别有一种惊悚感觉。

    “大商人赫伯特·本森疑似与反抗军高层人物进行会面!”

    身穿红马甲,端着餐盘走过来的会所侍者先是弯腰放下一壶带着热气的红茶,然后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份报纸,顿时轻轻撇嘴,表情也短暂的有所阴沉,正准备离开,便听见一道柔和低沉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

    “你似乎对这份报道的内容有所不满。”

    侍者脚步一顿,瞬间产生了数种猜想,其中最糟糕的莫过于这名客人与做出这篇报道的记者互相认识,并且私交不错,或者他就是撰写者本人……

    他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缓慢地转过身,试图用态度诚恳的道歉来挽回自己的失礼举动:“很抱歉,先生,我不该在工作时间代入过多的个人情绪——”

    懒散倚靠于沙发扶手的黑发客人先是露出些许疑惑之色,很快便反应过来,挥手打断了他:“我想你误会了,我叫住你并不是由于这篇报道的缘故。”

    见到那名侍者的神色有所放松,他适时地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我姓柳,是一名东方商人,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令我们的货轮不得不改换航道,在雷森港滞留,但这很有可能会延误交货期,我得为商团找找退路……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理查德,先生,您可以叫我理查德。”侍者在打消顾虑后,整个人都不在那么紧绷,他仔细地打量了两眼这名客人,发现他年纪很轻,皮肤如同新雪般细腻洁白,有种独特的异域风情,配上眉宇间涌动的些许愁色,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忍不住出声安慰,“别担心,先生,按照我的经验,这暴风雨顶多有个一两天就会过去,不会耽搁你们太久。”

    柳予轻轻揉了揉额角,苦笑着摇头:“对方是一名很有身份的贵族,我担心他不愿意屈尊听我们做出解释就直接取消,另一方面,这笔生意令很多人眼红,想要取而代之,或许,不,是他们一定会借此机会做出破坏。商团已经为这批货物垫入了高昂的成本和运输费用,如果订单无法按期交付,等待我们的极有可能就是资金链断裂,欠下大笔负债,不得不做破产处理的结果……”

    这家会所收费高昂,客户群体主要针对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和部分仅有表面风光,实际底蕴较薄的新贵族,包括但不限于商人、律师、王国官员等等。这就要求内部服务的侍者不仅要有得体的仪态和基本的文学素养,同时还要对商业、政治、流行趋势等有所涉猎。

    所以理查德没有产生过多障碍就理解了这其中潜藏的倾轧与激烈竞争,认为他所描述的破产结局也有很大可能发生,这就是很多规模不够大、身家不够丰厚的商人面临的现状!

    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那份于桌面摊开的报纸,瞥到了那个被加粗放大的名字,脑海中灵光一闪,口吻激动,不自觉地抬高声音:“您可以找本森先生寻求帮助!”

    这带来了较大的动静,破坏了周遭宁谧温馨的气氛,幸好此时大堂内没几个客人,因此只引来了少数几道不满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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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快速平复起情绪,并在心底对自己今天的多次失误做出谴责,认为有必要回去重新复习和抄写员工守则,他看向柳予,害怕他也被自己吓到:“很抱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