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仪将海棠从马上抱了下来,趁着灰暗的天色,将她送回了营帐中,交给了楚风荷。

    楚风荷看到海棠脚踝肿得像馒头,心疼极了,不忍在外人面前说她,向张子仪道了谢,和侍女鱼两个人将海棠扶了进去。

    又是请医师,又是打水冷敷。

    张子仪转身去了营帐中央,去看受伤的秦肆,一掀门帘,就见到秦肆捧着书简在灯下默读,他道:“君上,可还安好?”

    榻上的秦肆看起来行动没问题,就是身上到处绑着白色的纱布,看起来惨兮兮的,不知道他身体是好还是坏。

    秦肆放下书卷,指了指一旁的方席,道:“那群刺客本来就没准备要我的性命,只是吓唬寡人罢了,身上的伤没有大碍。”

    张子仪跪坐在秦肆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秦肆倒了一杯,他蹙了蹙眉,道:“如此说来,背后指使之人的目的另当别论了。君上可知道是谁的人?”

    “盘问过负责围场的人,也检查过遗留下来的箭矢,都没有问题。”秦肆摇了摇头,想到刺客临走时招呼的声音,又道:“那群人退却的时候,很急切,说的不是北秦的语调,是东魏人。”

    刺客是东魏人?

    不仅仅王后魏纾是东魏人,还有……

    张子仪一下凝噎,沉默地喝水,捋了捋没有花纹的袖口,他始终没有搭话。

    秦肆见他这么谨慎的模样,笑道:“虽然你也是东魏人,没必要这么紧张。刚刚调查结果呈了上来,今日刺客之事只是后宫的较量。”

    张子仪惊讶地抬眸,道:“君上……”

    北秦王宫的嫔妃只有两股势力。

    因为陶氏之乱,秦肆讨厌北秦女子,后宫里的北秦女子少得可怜,又因为东齐不与北秦接壤,没有送人来和亲。所以,后宫能成气候的,也就是以王后魏纾为首的东魏党,再就是以萱妃为首的南楚党。

    秦肆伸手拦住了他的话,笑道:“子仪,寡人与你是君臣,也是知己好友。今日之事,种种迹象指向王后,但是我知道当今局势,不会轻易动王后的,只能小小惩戒一番。此事你知道就行了,切勿外传。”

    北秦王宫东魏和南楚两股势力终于平衡了,要是贸然动了王后,后宫就变成了南楚人的天下,而楚萱入北秦也不过短短一年多,秦肆不够了解她,不敢以后宫相托。

    张子仪有不同的见解,笑道:“君上为什么不怀疑是萱妃陷害王后?毕竟,南楚的长公主,君上的芳妃娘娘死在东魏人手里,萱妃为长姐复仇,倒也说得过去。”

    秦肆摇摇头,捂着胸口的伤口,道:“与其说萱妃为芳妃复仇,还不如说萱妃生下了小五,想除掉老大,提前争一番太子之位。但是,萱妃到北秦的时间短,没有那个能耐能调遣素月围场的人。”

    “子仪不如君上远虑。”张子仪一笑道,没有多纠缠这个问题,秦肆心里有数,他便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