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锦娘果然在吕素素的授意下,再一次往衙门里寻找朱兆平。这一回如她所愿,她终于见着了朱兆平。然而此次会面却不似她和吕素素想象中的那样,朱兆平看见了那花笺上的字对她另眼相看,再听说了家中妒妇隐藏花笺的事情,便愈发对她心生怜惜,却是板着一副面孔,眼睛压根儿没往那花笺上瞟去,冷冷看着她似泣如诉的娓娓道谢后,便说了一句举手之劳,不必记在心上,转过身兀自离去了。

    锦娘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看,荷香虽是跟着她一道前来,这会儿却低下了头,并不愿意给她说上一些主意,她又回过头看向前方,男人已经远去,渐渐的,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荷香这会儿才抬起头说道:“回去吧!”

    锦娘极是不快,转过头瞪起眼道:“这会子你倒是会说话了,刚才却为何不出言拦下四爷?”

    荷香听了这话也有些恼了:“我不过一个丫头,你当四爷会理会我吗?”又愤愤道:“你既是不肯走,想要站在这里让人指指点点,便随了你的意,但我可不愿意继续留在这儿了。”说着转过身,还当真走了。

    锦娘待要发火儿,却瞧见远处立着几个男人,果然眼睛看向她这里,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中神光四闪,叫她心里极是不舒服。于是忙抬起脚,也跟了上去。

    回了家中,锦娘心里还闷着一口气,干脆跑去吕素素跟前告了荷香一状,却是把朱兆平对她不搭不理的罪责全都怪到了荷香的头上去。

    吕素素倒没顺着锦娘的话去责备荷香,知道朱兆平的反应后,眼睛一眯,立时明白过来,自己许是被那个何氏给哄了,平郎那里必然是知道那花笺的,至于为何无动于衷,想来也是何氏在里头搞得鬼。

    斜眼儿看了一眼还板着脸的锦娘,吕素素知道,这女人八成是没用了。平郎的性子他知道,但凡在他眼里有了污点的,想要再改变了他的看法,却是难上加难。

    吕素素拧眉想了片刻,心想着,难道这会子就要把雯娘和筱娘也寻了来吗?只是雯娘倒罢了,筱娘这会子应该还是个富家小姐,又如何会听从她的意思,去做旁人家的妾侍。

    心里很发愁,吕素素抬眼又瞧见了荷香垂着脑袋,端着一碗甜汤走过来,不觉眉头一皱,愈发觉得这个荷香真是不顶用,也不知道这辈子怎么回事,竟是大不如印象里的聪慧能干了。

    等着从衙门回家来,朱兆平虽是满心不快,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何婉仪说道一回那个又去寻他的锦娘,可又想着何婉仪高挺起来的肚子,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只好憋在了肚子里,佯装出高兴的模样,往后宅里去了。

    偏巧今个儿跟着他出门的正是茗双,茗双自知朱兆平心中的不快,便转头向周荣轩说了这回事,还将锦娘骂了一通,说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女人,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儿,就娇娇滴滴的,倒不似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却跟勾栏里头的女人路数有些想同。

    周荣轩本就是依着自己亲娘的意思,有意同茗双交好的,知道了这些事,必然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宋妈妈知道。于是第二日等着朱兆平又去衙门后,何婉仪很快就从宋妈妈嘴里头听说了这回事。

    何婉仪拎着勺子正慢慢吃着一碗水晶虾饺,听见茗双说那锦娘似是勾栏里头的女人,不觉一笑,心想这个茗双倒是长了一双慧眼,于是搁了勺子同宋妈妈道:“回头让荣轩哥去打听打听,那个锦娘究竟是个什么来历。那女人以前说过的,她分明就是孤苦无依,再无亲眷,又哪里寻来的远房亲戚,不定便是她胡编乱造的。”

    宋妈妈到底年纪大了些,听了这话立时生出了疑惑,惊讶道:“难不成她是故意寻了这女人过来寻衅生非的?”

    何婉仪没说话,低头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喂进了嘴里。

    宋妈妈立时气急败坏道:“什么东西,心眼儿又坏又多。”

    何婉仪将虾饺咽下,慢慢说道:“妈妈何必恼怒,总是我不曾上当,四爷也没被她们迷惑了去。”

    宋妈妈却犹自气愤不休,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愤然道:“也不能总是由着她作恶,咱们也得像个法子给她一下才是。”